对自己不是太严格 但还是希望能写出好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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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异坤】桃花酿 肆

酿来了,酿来了……

   肆 

 

01

要不是顾及手足情谊,王果之在路上可能已经手刃二弟。

王行之一路上话多得连老婆子都要听不下去了。王果之开始还认真劝慰了一下,现在日日后悔带他同行。 

“大哥你听说了吗?”

“没有,不想听。”

“我们王家都名扬江湖了啊。”

“什么?”王果之皱了皱眉。

“十九年前丢了大小姐,十九年后丢了小少爷。我们王家,尽丢人了。”

“啊呸!”

“他们还说你果然镖局名不虚传,丢人不丢货啊。”

噌——王果之利刃出鞘。

 

 

 

两兄弟终于一路奔波到了江南。王家在晋中,待到江南这厢已然没有多少势力,倒是镖局因为走南闯北,还有几个分号可以落脚。还没来得及休整,接到的消息就让人马不停蹄地又上路了。

毒门在清波城重现江湖。

两人先是一惊,心下皆念不好。然而第二个消息才真正把人打入冰谷。

少爷带了人去了苏州城的镖局分号,不知怎么的,中了蛊毒,现在断了消息,不知情势。

 

 

02

十日前。

 

蔡徐坤睁开眼睛,摸了摸胸口,是新的中衣。

“我东西呢?”

王子异没想到蔡徐坤醒过来第一句问的是这个,愣了一下。

 

“你的东西我都带回来了,衣服也没有动过。”

 

沉默。

 

“你……还好吗?”他小心探寻。

“我需要一些草药,代我去买一下,我即刻写张单子给你。”

王子异在蔡徐坤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的阴鸷,心下一惊:坤坤怕不是厌恶我了吧。

是啊,这种事,谁能忍受呢?

 

王子异拿到单子看了一眼,密密麻麻。

“这么多?”

“怎么?银子不够吗?”

“不是,不是,我这就去买。”

 

 

他回来的时候拎着三个纸包,手里的一大捧艾草遮得就要看不见路了。

“药店掌柜说没有那么多新鲜的艾草,我就和学徒一起去山上摘的,这些应该够了。”

王子异抹了下额头的汗,手上沾着一点泥,在额头上划出一条污线,额角的鬓发沾湿了贴在脸侧。衣角被树枝划破了,显然在山路上行得急了。

蔡徐坤搅湿了毛巾,递给他“擦一下吧。”

王子异抹了把脸。

 

“我找小二多要了一间房,他说隔壁还空着,我现在就搬过去。”蔡徐坤开口。

王子异的表情凝在了脸上。

 

“坤坤,还是我搬吧。”

 

 

这晚,王子异经历了自幼以来第一个不眠之夜。要是小伯父在就好了,我就能问问他该怎么办。他的心如同悬在崖边的一棵枯木上,摇摇欲坠。

若不是他不谨慎,坤坤也不必……唉。王子异私心想着,要是坤坤愿意和自己回晋中就好了。

可是,如果他不愿呢?

 

 

此刻,清波城里也有一户人家灯火通明,彻夜难眠。

“大哥,真的是毒门?”

“是,朱砂字的战帖,写着‘今夜花船不沉。明日,琵琶喑哑,龙王殁’。”

“也不一定是真,毒门销声匿迹这么多年,我们也并非什么大帮大派,说不定是小人借势作祟罢了。”

“就凭躲过家里所有的护卫,把这张战帖放在我的桌上,这轻功,就不可不防啊。”

“难道我们就这样把花船沉了?!”

“那自是不可的,加强戒备,花船暂时不要接客了,休整三日。”

 

 

次日清晨,欢客散去,花船里的姑娘们都慌了神。

“前年发国丧的时候也不过停了一日罢了,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啊。”

“可不是嘛,前几日浮儿怕不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吧,听说她现在还手脚脱力,半首曲子都弹不下来了,也不知道怎么了。”

“她平日里就爱用那些迷啊药啊的手段,这次不仅是吃了大亏,还要把我们也拉下水。”

“送上船的东西就不要入口了,原先房间里的糕点茶水撑上几日不成问题,等这阵风波过去再说。”

“还是姐姐想得周到,早上张头送来了好些艾叶让我们把船上都熏一熏,说是别让一些蛇虫毒蚁钻了空子。”

“噫,怪瘆人的,快别说了。”

 

清波湖上一整排花船都熏起了艾叶,清香和烟火气混着在一起,袅袅飘散。

 

 

 

“坤坤”王子异扣响了隔壁的房门“我让小二准备了早膳,你开开门。”

 

蔡徐坤打开房门,就看见王子异端着餐盘站在门口。

“怎么不让小二端上来。”他抬手想去接,王子异侧身避开了。

“挺重的,我来吧”他走进了屋子。

“我又不是手不能提。”蔡徐坤转身合上了门。

 

王子异将餐盘至于桌上,一碟一碟地布菜。

两人就这么相顾无言地用完了早膳。蔡徐坤放下了筷子,碗里的小粥尚留了一半。

“怎么了?不合胃口吗?我让小二再准备点别的。”

“我想吃桂花糕了。”蔡徐坤的表情有点恹恹的,昨夜似乎没有休息好。

“我去给你买。”

“他们说城西那家一印堂的好吃。”

“好,我这就去”王子异兴冲冲地往外走

 

“子异”

就在王子异快要出门的时候,蔡徐坤叫住了他。王子异回过头来。

“没什么。”蔡徐坤偏了偏脑袋笑了。

 

“我很快回来。”

 

 

 

今天城西一印堂的伙计干活的时候连大气儿都不敢喘。大师傅在案板上拍得震天响,米粉洋洋洒洒,和蒸笼里冒出来的热气交织在一起,就快看不清云雾里的人影了。更何况门口立了个高大的人影和门板似的遮了大半的光。

 

大师傅把印糕模子一拍,叉腰指着门口大骂“说没有了就是没有了,老子今天巴巴得做六百块,没工夫理你,赶明儿再来吧。”

 

大师傅是清波城里出了名的倔脾气,昨儿个深夜接了个大单,得赶六百块桂花糕给南音庵收留的那批孤儿送去。

一印堂向来是过午歇业,毕竟现卖的糕点得从子时就开始和粉备料,时间久了谁也熬不住。今天这单已经够大师傅焦头烂额了,谁知道突然出来个硬脾气的,非得买一份。好话说尽了,赶也赶不走。本来这说话的工夫给人家多做两块也就对付过去了,可这一印堂的大师傅也是个不好相与的,就是不松口。两人就在这里犟上了扣。

 

伙计把二十个糕笼装上了小车,推着就先去送货了。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。

店里只剩下大师傅一个人啪啪地敲着案板,以及门口遮光的大门板。

上一笼蒸得差不多了,大师傅正要转身,却见一个人影闪了过去,端起了蒸笼。

“水开上气后一刻钟起笼,是吗?”王子异端着蒸笼到台边放下。

大师傅闷哼一声,臭小子还挺机灵。

 

小伙计推着小车巴巴地赶回来的时候,日头已经有点毒了,他抹了一下汗,往铺子里一看,开始怀疑自己走错了地儿。

大师傅还是那个大师傅,怎么多了一个人?是那个大门板?!

大门板把袖子捋的高高的,正热火朝天地在铺子里忙着。

小伙计:师傅,有人抢我生计啊!

被惊到了的小伙计赶紧往车上码货,拿出十二分力气企图展现自己在店铺不可或缺的地位。

 

一转眼工夫就又是满满一车货备齐了。

“师傅,六百块齐了,我走了。”小伙计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大门板,推起小车出发了。

虽说初春还有些寒意,但这小小的铺子里本就炉火不停,又忙了一个上午,王子异的额上全是汗。但他此刻正站在铺子里,盯着蒸锅上最后一笼桂花糕傻笑。

“桂花糕不长腿,跑不掉,没人和你抢。”大师傅正收拾着铺面,忍不住对他调笑。

 

王子异欠身接过那小小包好的油纸包,护在怀里往客栈走。

迎面走来一批形色匆匆的人,他侧身避了一下。

“真的吗?全哑了?!”

“是啊,花船上的姑娘小厮一个都不会说话了。”

 

王子异捕捉到花船这个词,就留心听了一耳朵。

 

“这还不算什么,曾家你知道吧,这花船就是他两兄弟的营生,平日里横成什么样,你猜猜曾府今天早上怎么?”

“怎么了?”

“两个当家全死了,送早膳的时候还好好地,丫鬟进屋去收拾的时候发现死了,你说说,可不可怕。”

 

江湖果然险恶动荡啊,王子异内心不由地感慨。他没注意路边一个一身青衣的人疾步走过,往曾府方向去了。

王子异没再多听,一路疾行回了客栈,正是午膳的时间,楼下人声嘈杂。王子异正要往楼梯上走,掌柜赶忙过来拦住了他。

“客官,那个清雅间还要吗?”

王子异一愣。

“哦,就是您一开始要的那个上间儿,和您一起来的小哥说是退了,毕竟是您付的银子,所以也不敢随意让人收拾了,等着您给个准话。”

“什么?他说退了?什么时候的事儿。”

“您早上前脚刚走,他也出门了,走之前这么说的。”

王子异眉头一皱,抬脚就往楼上去。

推开门,空无一人。蔡徐坤本就没有行李,也没什么好查看的,他打开柜子,那里面原本装着昨日买来的各种药材。

空的。

 

坤坤,走了。

 

王子异呆坐到椅子上。

天大地大,我要去哪里找他。

 

 

 

 

“子异,我这间房不是退了吗?你在这儿干嘛?”

王子异猛地回过神,他进来太急,连门都没有关。蔡徐坤正从门口探着脑袋看他。

他站了起来,手上还捏着那包桂花糕没有放下,疾步走了过去,一把将蔡徐坤拉进怀里。

 

“我以为,你走了。”

 

蔡徐坤脚下被门槛绊着,几乎是跌进他的怀里,鼻尖涌进来的皆是米糕的香气。

 

“坤坤,你去哪儿了?”

 

“又买了匹马,你不是要去月半集市吗?三日后便是十五,错过了就得等下月了。”

“坤坤,和我回晋中吧。”王子异终于松开了怀里的人,凝视着他的眼睛,没来由地来了一句。

“嗯?集市不去了吗?”

“不是,我是说逛完集市之后。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,我都可以陪你,然后我们一起回晋中吧。”

蔡徐坤看着王子异,他脸侧还有一抹米粉的痕迹,已经干了,结在那里。蔡徐坤抬起手抹了一下,扑扑簌簌掉下来一点白色的小渣子。

“晋中多雨吗?”他这问题一样来得莫名其妙。

“很少。”

“那我就去看看吧,去你的家乡看看。”

 

蔡徐坤就着桂花糕晃着腿,看王子异收拾行李,香香甜甜的味道溢满了房间。

 

 

 

03

苏州城的月半集市闻名江南,每月十五没有宵禁,主街上挂起灯笼,南来北往的商客都可在此兜售奇珍异宝。这集市原本是元宵灯会,后来因为苏州城商客日益云集,渐渐演化成了每月一次。

 

两人赶到苏州城的那日正好是十五,辗转了两家客栈都已经没有了客房。

“二位有所不知啊,虽说这集市是一月一次,但是本月西域和蜀中各来了一只商队,这苏州城三日前就已经挤满了商客。就剩下这一间上房了,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啊。”

王子异看了一眼蔡徐坤“要不去别家再问问?”

“一间就一间吧,又不是没住过。”蔡徐坤抓着王子异的手,让他把银子拍在了柜台上。

 

 

皎洁的圆月攀上枝头,却沉不出半分宁静。这夜,苏州城所有的热闹好像都涌进了主街,人声鼎沸。

“子异,你快看这个这个。”蔡徐坤左手举着一支麦芽糖,右手拿起摊子上一个脸谱往脸上罩。

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稀奇的东西,如同掉进了糖堆里的孩童,兴奋不已。

王子异的身后扯着一根绳儿,拖着一辆小小的木轮小车。说它是玩具,太大,说是别的什么匠具,好像也只能放个三岁孩童在上面拖上一拖。总之蔡徐坤说喜欢,他便买了,正好把集市上搜罗的东西摆在上面,像拖着个百宝盒。

 

蔡徐坤拿着面具一个转身,就要撞上一个孩子,他仰身避开,差点摔倒。

明明衣角都没有沾上,那孩子却直接被吓哭了。

“哇——”一声震天嚎啕,引来路人的侧目。

 

“诶呀,抱歉抱歉”蔡徐坤把孩子搂起来安慰“吓到你了,哥哥的麦芽糖给你吃好不好呀。”

怀里的孩子攥住了麦芽糖的棒子,哭声却没有止住。

王子异环顾四周看了一下。

“这是谁家的孩子呀。”

没有人应。

 

“乖嗷”蔡徐坤抱着孩子转起了圈圈。

也是神奇,两圈转下来孩子竟然不哭了,懵懵地吸了吸鼻子,然后含了一口麦芽糖。

“来,告诉哥哥好不好,你爹娘在哪儿?”蔡徐坤温声软语。

“套圈圈……”孩子含着麦芽糖揉了下眼睛。

 

“子异,刚才我们是不是有经过一个套环的摊子,围满了人的那个。”

“对,估计就是在哪儿挤散了。”

两人只好抱着孩子往回走。

 

“坤坤,我看你好像很喜欢小孩子。”

蔡徐坤看了眼专心吃糖的孩童,笑了一下。

“我大概也是这么大的时候被师傅捡走的。我还记得那天风很大,特别冷,师傅把他那件白色的狐狸披风盖在了我的身上,给了我一块桂花糕。”他的目光穿过星星点点灯笼的光影,放得很远。

“坤坤,你过去没有提过你师父的事。”

“我师父……”

 

“啊呦我的宝啊!”一声咋呼让两人皆是一惊。

一位衣着朴素的妇人跑了过来,怀里的孩子立马挣脱向她扑去。

“娘亲!”

 

“你去哪里了,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,要是出什么事,我怎么想你爹交代哟。”

妇人抱紧了孩子,又赶紧千恩万谢地对两人连连鞠躬。

 

和孩子告了别,蔡徐坤打了个哈欠,确实逛得挺晚了。

“坤坤,我们东西也买得差不多了,不如就回去休息吧。”

“嗯,好呀。”

 

两人从巷子走离了主街,天地一瞬便安静起来。

王子异抬着头一路在寻着什么。

“你在找什么?”

“早上问了掌柜,应该就在这附近了……坤坤你看,那边那家果然镖局,是我大伯父的,我们把东西放在镖局让他们送镖北上的时候带回去,这样接下来去其他地方就不用拖着这些了。”

 

蔡徐坤这才记起两人身后那个小轮车上的一堆东西,面上一红。王子异身形挺拔,面容英气,他手上应当持剑,此刻却扯着一堆小玩意儿。

 

“子异,你不是想知道我师父的事吗?晚上回客栈慢慢讲给你听好不好?”

“那自然是最好了。”王子异心下熨帖,坤坤终于愿意和他讲讲从前了。

 

正说着,他叩响了镖局的大门,虽然夜深了,但镖局的规矩是一向有人守门。

 

里头的烛火亮了起来,吱呀一声,门开了。

那人借着烛光一看,惊呼“小少爷!”

王子异心下一愣,还在腰间掏令牌的手顿在那里。

 

“这位镖师大哥,你……认识我?”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画像已传遍了所有的分号。

“啊……哦……小少爷自然是认识的,外头风大,快请进。”值班的镖师看了眼王子异身后的人,眼神瑟缩了一下。

 

蔡徐坤正看着王子异的发髻发呆,那有一小撮毛翘了起来,没能捕捉到这个眼神。

 

“小少爷,这位……贵客,请用茶。我已经去请过镖头了,他马上就来。”

“不用了不用了,我也没什么事,你们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回晋中府上就行”王子异喝了一口茶把茶盏一放“再替我拿文房四宝过来,我给大伯父去一封书信。我要和他介绍一个人,这次回去路上可能还要多耗些时日。”

王子异说到末了,看向蔡徐坤,这后半句话,显然不是说给镖师听的。

蔡徐坤低头抿了一口茶,嘴角都是笑意。他甚至分不清这茶盏里泡的是铁观音还是碧螺春,这是他今夜犯的第二个致命错误。

 

然后,便是越来越模糊的场景。

 

茶里有药,量还不小!

 

在残存的片刻清明里他脑中闪过很多思绪,明明是子异的家业,这些人为什么要对我俩下手,他大伯父是不是有什么阴谋,自己竟然已经这么大意了吗……

“子异,快走……”蔡徐坤身上失了力,茶杯脱手落在了地上。

 

哐当——碎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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